这座建筑像一个洋葱——安藤忠雄与维姆·文德斯的对话

怎样把“沙漠德州”变成“绿洲美术馆”？

安藤忠雄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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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园林＋艺术展示空间＋随处可见的天井＝沃斯堡现代美术馆

 

 

园林：雅昌艺术网 - 博客%S%T/PI/?Uf

 

为了在炎热的沙漠气候条件下创造一个沙漠绿洲，安藤事务所首先在外部设计了水池和绿化园林。

 

艺术展示空间： 

 

整个美术馆建筑由5栋平行排列的“箱体”为基本单位构成，“箱体”长短两边的比例与整个设计相呼应。考虑到酷暑盛夏的强烈日照，各栋建筑全部设计了深深的挑檐。为了表现同样也是展示空间主题之一的“光”，安藤事务所设计了两种自然采光系统，既有赋予箱体空间以特性的高侧光，也有透过聚四氟乙烯膜洒向室内的柔和屋顶采光。

 

随处可见的天井：

 

夹在玻璃和混凝土之间狭窄空间，既是使放置展品的混凝土箱体的室内环境得以安定的过滤装置，同时也起到了缓和各展室独立性的作用。这是一个可供给人们休憩的空间，人们可以从水池反射的柔和光线中，欣赏对岸的绿荫。

 

沃斯堡现代美术馆：

 

沃斯堡美术馆（Modern Art Museum of Fort Worth)竣工于2002年10月，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沃斯堡市郊外城市公园的一角，毗邻路易斯·康设计的金贝尔美术馆。

 

 

 

 

安藤忠雄手绘草图：沃斯堡现代美术馆。（自《安藤忠雄建筑之旅》）

 

 

文德斯：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今天是我在这里的第二天，来之前我已经对沃斯堡有所了解，我不敢相信这栋建筑是新造的，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栋建筑早就属于这里。我曾拜访过的你的其他作品，并从那里获得一个印象，那就是非常非常强烈的关于“空间”的意识，你正是依靠这种意识来造房子的。你是否对自己的空间感有所意识，或者说它是你不得不工作的对象？它究竟更多地是发自本能的--来自本质，还是你反复思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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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忠雄：我想两种情况都是需要的。因为假如你对一个地方没有来自内心的直觉，你就很难抓住一些关系。与此同时，设计的过程逼迫你不断地思考这个空间的特性。比如说，如果你去看金贝尔（沃斯堡现代美术馆附近的金贝尔美术馆），那个地方的拱顶系统经过了非常彻底的思考，同时也非常属于那个空间。雅昌艺术网 - 博客/YzQX7\ K |,s2bF
当然，当你开始考虑类似太阳的角度这样的问题，类似阳光如何进入建筑、哪些种类的艺术作品将置于其间、它所造成的质感......这些东西必须全部纳入建筑师的思考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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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斯：在你最初的思考中，“我们在德克萨斯”这件事情有多重要？以及那个想法：不能用太多“美国的”来代替“德克萨斯的”？雅昌艺术网 - 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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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忠雄：这正是我思考的译部分--关于美国背景……当你想到美国历史，当你想到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南北战争--那时正是日本明治时代的开始，德克萨斯在美国处于中间位置……所以当我想到德州，我想到了无边际的旷野、空间的扩张、对于拥有一个中心的需求、对于拥有一个港湾使人们聚在一起的需求。我想从这一角度来说，美术馆也应该扮演此种角色。
8] N0w[:iYGuest与此同时，这里有异常强烈的阳光、严酷的气候，需要使人呆在单一空间里。这就是用墙营造“封闭”的原因。

 

 

文德斯：我明白……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座建筑像一个洋葱。你进入不同的墙与房间，然后再进去，你会发现里面还有房间……雅昌艺术网 - 博客dK:JriE
       

        我发现这栋建筑的功能性很强，因为它能够很好地展示艺术品。然而它也有精神性的一面，我正在努力理解它，因为这栋建筑物的精神质地还不明显。

 

 

 

安藤忠雄：我认为在过去的二十到三十年的美术馆历史里已经有太多“白盒子”。有一种感觉，即美术馆必须持中立态度，必须是白色的，必须与外部隔绝。我已经对这套信仰厌倦了，我感到美术馆必须与自然与人类经验、与外部世界联系起来。这也许就是它的精神来源。我希望它能够与更多东西发生联系，比我在过去多年来所见到的美术馆更多。雅昌艺术网 - 博客`E2YGE

        对我而言，美术馆是让人们去寻找些什么的地方。所以其建筑必须考虑到这点，给人们一些东西去思考，否则它在功能上就不够完备。

 

 

文德斯：我注意到你非常喜欢基弗（Anselm Kiefer）的作品。除了这座建筑，你和现代艺术还有什么关联？现代艺术在你的生命中是否重要？

 

 

安藤忠雄：对我而言艺术一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几乎就是这个新时代的宣言。你去看印象主义的绘画、杜尚、波洛克的画--所有这些都给你带来震惊。它们启发你对刚刚来临的新时代进行思考。这给与你生存的自由与精神。所以我认为艺术能够赋予我生命的能量，能够让我理解如今出现的“新事物”。

 

 

文德斯：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小标志：那三个“Y”型柱。我在想你是否也把它们和“V形胜利符号“联系在一起？我看到它们的时候也想到了基斯·哈林（Keith Haring,美国涂鸦艺术家）。这些“Y”是如此简单，它们不是柱子……柱子只是单一之物，它却几乎相当于让柱子最终获得了自由……更早时候，我们认为它们也暗示了和平的符号。

 

 

安藤忠雄：20世纪是充满战争与争端的世纪，在21世纪人类必须让世界和平，让人们居住在一起。
"Y;mN,o;f W|uGuest我在你的作品里也能观察到了强烈的空间意识，你在电影里描绘得非常杰出。我认为在现在这个时代，对人们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理解不同地方的差异、能够对这种差异有所意识，并且同时接受差异。

 

 

文德斯：你说的很对，全世界看上去越来越相同，空间意识正在丧失。人们已经不再对他们自己的地方的特别指出和特殊性有所意识。所以我认为这栋建筑物能够帮助人们建立起关于沃斯堡这个地方的强烈意识。我认为在现今这个时代这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一个日本建筑师在德克萨斯建了一座让本地人觉得更像是“在家”的房子。我认为这是非常特别的。

 

安藤忠雄：你住在柏林和洛山矶？

 

 

文德斯：对，两个地方都住，差不多一半一半的时间，大多数时间我们在各处旅行。

 

 

安藤忠雄：一直在旅行让人很难分析自己的头脑。在这样的气氛里工作时，你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和你自己？

 

 

文德斯：只要过上一阵子就会对此上瘾。假如我只呆在一个地方，我会很像我在纽约、悉尼、旧金山等我喜欢的城市的平行生活……假如有一年我没有在东京呆上一会儿，我会感觉我似乎失去了我的一部分“平行生活”。如果我没有定期去我所有的家，我会开始怀念某种必须的东西。当然也会有某种损失，但是另一方面，在世界不同的地方获得感受是很有好处的，而且几乎与此同时，世事如何变化、习俗如何变迁以及我们的文明如何前进……如果你旅行，我想你会对未来拥有更加明确的感知。

 

 

文德斯：作为一个建筑师，你是否认为，你已经提供了居住所需的一切？或者你是否会有“事后之明”五年后回到某处，你的心里是否会想着“哦，我应该这样、我应该那样”？

 

 

安藤忠雄：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为通过建筑我能够学习美国文化，美国方式的生活及其历史。所以这几乎相当于是一种交换--我可以通过建筑进行学习，这是贯穿一生的经验。

 

 

文德斯：这与电影很相似。因为你已经完成了工作，并且认为你已经给了居住者所需要的一切。但是只要在事后你才能看到你所做的一切如何奏效，看到人们和你的设想如何最终走到一起。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同意。有时候我喜欢在多年之后重看自己的电影，看它们如何“变老”、现在的人们对之如何反应、看人们是否依然接受这部电影，或者哪些东西改变了，时间是如何改变的。

 

 

安藤忠雄：你说得很对，因为我始终把建筑看成是人类存在于地球、大地的住所。看看现代建筑，尤其是国际式运动，有一种信念认为你可以在任何地方营造一种美丽的空间。我对此无法认同。当然，我用的材料是取自现代建筑传统的，然而与此同时，我认为人类必须扎根于土地，他们在世界生存的时候，必须把脚踏在地上。这很重要，因为我们所处的时代存在着多元化走向，有那么多的人做着那么多不同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在这个时代，个人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雅昌艺术网 - 博客/j G0b#~'H5HR T({

 

本文部分文字及人物对话选编自《BRUTUS CASA》VOL.42